发布时间:2024-12-23 19:08:32 来源: sp20241223
“小小阳雀学做窝,细细娃儿学唱歌……”
在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期间,一首悠扬的《阳雀歌》回荡在中国工艺美术馆大厅。来自贵州省从江县高增乡小黄小学少儿歌队的少年儿童为与会嘉宾们献唱侗族大歌,清亮澄澈的天籁之音萦绕在人们的耳畔,如清风拂过人们的心。
夫源远者流长,根深者枝茂。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富有民族特色的活态文化,凝结着中华民族的独特智慧和文化精髓,是历史长河中沉淀下来的艺术瑰宝。
听——讲究丝竹相和、执拍者歌的泉州南音,演绎出唐以前传统古老的宫调形制、民族唱法;以弦琶琮铮之音伴吴侬软语,时而抑扬顿挫、时而轻清柔缓的苏州评弹,为听者娓娓道来;结构严密精美的侗族大歌,在应和吟唱中纵横交织成气势磅礴、意蕴深远的和谐旋律……这些“听得见的非遗”历经千百年的传承发展,始终充盈着打动人心的力量,焕发着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回望历史,千年文脉在曲韵袅袅中亘古绵长,诉说着无数动人故事与悠远记忆;放眼当下,意气风发的青年非遗传承人,正为非遗音乐保护事业续写新的乐篇。侧耳听吧!当古韵遇见新声,锦绣山川潮音正盛、曲韵悠扬。
从初见到深爱
近年来,非遗文化传播的受众群体逐渐年轻化,越来越多的青年人了解非遗、认同非遗、爱上非遗。对于90后苏州评弹演员谢岚而言,一些“冥冥之中的缘分”,牵动了她和评弹之间“命运的引绳”。
“苏州评弹是苏州的一张文化名片,是用苏州话来进行表演的一门传统曲艺。”谢岚介绍,“小时候,父亲因为喜爱文艺,经常打开电视机观看评弹书场。我从小耳濡目染,喜欢上了音调柔和、清脆悠扬的评弹,有次还把《茉莉花》用苏州话唱着玩。”
谢岚把自己对非遗艺术、地方文化的热爱,比作一粒小小的种子。“上小学时,我常在家附近遇到一位老奶奶,后来才知道她是评弹老前辈、‘香香调’的创始人王月香老师。”谢岚回忆,这便是给予她艺术滋养的“土壤”,“种子”在这样的环境里悄然萌芽。初中时,她遇到评弹学校招生,便主动报名,如愿考入评弹学校。从此,开始了她一生所钟爱的评弹事业。
踏进非遗艺术殿堂的孩子们,感念着他们的“引路人”。
与泉州南音的“初遇”,南音青年传承人、福建省晋江市南音艺术团团长陈铭伟至今记忆犹新。“我是通过‘泉州南音进课堂’这个活动接触到南音的。”陈铭伟说,偶然的一次活动,为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开启了一道崭新的大门。
优秀的成绩,让陈铭伟在10岁那年,被选进了有着300多年历史的深沪御宾南音社。这个有历史的艺术社团,一直作为代代南音艺术爱好者的聚会之地,供“弦友”们交流切磋、一起“玩”南音。
“学生年代,每晚都去南音社学习。”陈铭伟回忆道,那时老家各方面条件还不好,有的地方没有路灯,晚上回家时社里的老前辈便轮流送他,坚持了很多年。
无数个夜里,老前辈们一手打电筒、一手牵着小朋友走在路上,只为南音能多一株健壮成长的“幼苗”,不计付出、不求回报。
“回想这些场景,我找不到理由不钟爱南音。”陈铭伟感慨。
传记忆,也传技艺
林子密、空气湿、小径蜿蜒,山区的路不好走。侗族大歌传承人、贵州省黔东南州榕江县栽麻镇中心小学教师杨秀豪就是行走在这样的路上,走村访寨,去到一位位前辈歌师家中记曲、学唱。他不觉得行路难,因为每一步都踏在侗族大歌的传承之路上。
杨秀豪向记者展示他的歌本,纸页翻过,他轻声地哼唱起来。歌本里的每一首歌都是他从几位年逾古稀的老歌师那里一个一个音符记下来的。他相信,歌师会老去,但侗族大歌的艺术生命永远年轻,因为歌师的队伍总会有青春力量涌入。作为年轻的歌师,杨秀豪把传承的使命记在心中。
“‘以歌替书’是我们的传统,对自然的赞美、历史的歌颂和文化的传承都在歌里。”杨秀豪说。在雁寄鸿书、鱼传尺素的岁月里,侗族大歌依靠口传心授代代相传。如今,有了更多的记录和传播手段,杨秀豪希望能抓紧时间把更多“可能会被老歌师带入黄土里”的歌记录下来。
每当听说哪个寨子的老歌师会唱一首大家没听过的歌,杨秀豪就会兴奋地前往拜访。背着谱本、唱着新歌返回村寨的路上,他享受着“自己最美好的时光”。
一去一返,几十里山路,脚下的泥泞、路途的漫长杨秀豪从未在意,他只听到山风阵阵、鸟鸣声声、流水潺潺,这些美好的自然之音正和他心中的歌共鸣。
对谢岚而言,传承苏州评弹面临的难题不在文本,而在技艺。“技艺不是山坡上的蒲公英,弯弯腰就能随便采到。”许多和谢岚一样的非遗传承人喜欢把“使命担当”“匠人本色”这种宏大概念化作传承之路上生动具体的细节,然后实实在在地去追求、去把握。他们相信,下苦功夫、反复琢磨,是传承技艺的“必修课”。
“气喘吁吁”——聊起初演《珍珠塔·痛责》的感受,谢岚只用了这个词来形容。这个选段要求演员一气呵成唱完,这对于一名刚刚毕业的年轻演员来说非常难。
“气口不对”“气息再稳一点”……那时,谢岚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何在,只是要掌握这些技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谢岚没有因此焦虑,她清楚:只要潜心付出,迟早会熟能生巧。
大多数非遗之所以成为非遗,原因之一便是技艺难度大,又鲜有人愿意花大把时间耐心学习。谢岚就是愿意花时间的耐心的人,她知道“前辈们都是这样过来的,这道艺术之门有好几把锁,其中一把锁的钥匙叫时间”。当三十岁的谢岚拿起琵琶、三弦时,她拿起的可是流传了几百年的评弹。古今相遇,谢岚格外有信心,她坚信时间不会辜负进取的心。
从顺应变化到主动求变
“‘宽哥’又来镜头前唱大歌喽!”只见杨秀豪的手机屏幕里,原生态的背景、宛转悠扬的歌声,引得直播间弹幕横飞。“甚至还有观众给‘宽哥’表白呢!”看到自己歌队的队员在直播间受到好评,杨秀豪“比自己收到表白还高兴”!
伴随信息时代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大潮,非遗文化的传承创新纷纷搭上短视频、直播等新媒体传播“快车”,在互联网上频频“出圈”。杨秀豪主动拥抱新平台、新技术,他不认可“互联网会对传统艺术构成威胁”的论调,他想把古老的艺术融入前沿的传播方式,让侗族大歌的声音传得更远。
“我们为了平时方便联系,在社交平台上建立了‘侗族大歌交流群’。群友们一般都是一个歌队的,大家一起聊天对歌、背诵歌词,这样能节省排练时间。”杨秀豪说。随着城乡的发展、生活方式的变化,过去那种相聚村寨、共唱大歌的机会变少了,但对侗族大歌的喜爱,依旧像火一般燃烧在人们的心里。
在晋江市南音艺术团的专场音乐会《清音雅韵·古诗词》上,南音艺术与古诗词的结合让人眼前一亮:舞台幻化为巨大的书房,观众们进入主人公书生的梦境,与古人近距离“对话”,共赏由南音柔美曲调所演绎的《清平调》《相见欢》……用南音的形式讲述剧情,用南音的魅力演绎诗词,陈铭伟创新南音表演形式的探索是他“永远都做不够”的课题。
谈及南音艺术的未来,陈铭伟直言:“非遗艺术不能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而是要紧贴社会生活、满足群众需要,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焕发新生。”当前,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年力量服务非遗文化传承,非遗文化保护事业不断开创社会广泛参与、人人保护传承的新局面,非遗保护成果更多地惠及广大群众。
这些年为传播南音奔走,陈铭伟发现了南音艺术在当代的可塑性。“周末得空就去剧场看南音‘大制作’,平时碎片时间就在手机上看南音的小片段。”在陈铭伟的设想里,只要人们想,便能在各种场景、空间里欣赏南音,而他也正在为实现这一目标不断尝试。
非遗音乐并不诞生于当今年轻人所处的时代,但一份份对非遗音乐的至诚热爱又在他们所处的时代不断集聚。当悠扬的歌声再度惊艳岁月,非遗音乐的美与韵正跨越古今,润物无声……
(本报记者 王禹欣 殷泽昊)
(责编:王连香、李楠桦)